樊星星这才明白,为什么昨晚他一反常态,闲话说了那么多。
原来那番谈话,在他看来,已经是口头出院医嘱了。
“一定要按时来复查,”唐恬指着出院小结上的日期对她反复强调,“你这个手术,复查很重要。余医生特意让我交代你的。话说你应该不会一出院,就回外地吧?”
“不会。”虽然不知道出了医院门往左走还是往右走,但她保证至少不会往回走。
“那就好。”唐恬说着,从兜里拿出一张早已写了号码的绿色方形便利贴,贴在出院小结医生签名处,“这是余医生的电话,他临走前特意跟我交代,如果你回外地的话,身体有什么问题,都可以及时打给他。但我想了想,就算你不回,有问题也是可以打给他的。算起来,你还是比正常情况提早了一天出院的。”
“……”
樊星星闻言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余傅瑾特别交代?确定是那个看谁都好像临床标本的余傅瑾?
是他的每个病人都有,还是只有自己有?话说现在三甲医院的服务都这么好了吗?
她知道有些服务好的私立医院,出院时会留主治医师的联系方式给患者,方便预后随时沟通,却没想到公立现在也与时俱进到这个地步了?
真是……有点受宠若惊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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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1月初的上海,虽然还没真正入冬,但寒风却已是十分萧飒。猛地一阵迎面吹来,还是让人忍不住想缩缩脖子。
习惯了医院里二十四小时的中央空调,骤然站在寒风中,樊星星不由自主裹紧了身上略显单薄的米色双层外套。
这气温,比起刚入院时的那天,至少降了不止十度八度。
还真是有点冷。
然而比天气更让人觉得透心凉的,是房租。
站在房产中介的厚厚玻璃门外,樊星星甚至连踏进去的勇气都没有。
这不是她配看的房价。
或者说,她从一开始,就配不上这座城市。
脱离了寄居躲藏了三年的龟壳后,她现在只不过是终于原形毕露罢了。
许是看穿了她的经济能力,连着换了三家中介,都没有一个业务员愿意从温暖的空调房里走出来,哪怕只是和她客套上一句半句。
樊星星彻底放弃了留在市中心苟下去的想法。
就在她打开手机,准备搜索地铁沿线哪里有价格合适的青年旅馆时,突然掌心一震,居然是程春花主动打了电话过来。
樊星星本不想接,但她更好奇她会对自己说些什么,于是将听筒放在耳边:“喂?”
“你手术做完了没?”程春花的声音,竟有些万年不遇的温柔。
樊星星懒得回答。
该说的上次都说完了,她难不成还要自己打脸说,对不起,我上回说谎了,我其实有钱,我自己就能治,我那么哭穷只是想试探试探你还有几分母性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