潘老太太见她虽是在笑,但眼角犹带着湿意,仿若雨打梨花,带着几分弱柳扶风的楚楚之姿,不由得生怜,“那也不能哭,姑娘家的偶尔掉个眼泪是金豆豆,一直掉,那边是水了,没人会稀罕。”
上一次荀庆秋伏在外祖母跟前哭不过一个月之前。
荀庆秋赧然,但却笑得比方才更深了,“谢外祖母的教诲,我记住了。”
潘老太太笑得开怀,转头对荀庆年道:“果然,姑娘还是得长才行,你看秋姐儿从前说话可没这么利落。”
荀庆年有些自豪,“大抵是去了长房,受了袁老夫人的耳濡目染罢。”
耳边传来沈时和荀直的高谈论阔,偶尔还能听到荀直放肆大笑。
潘老太太若有所思地点头,“你觉着沈时如何?”
荀庆年噗嗤一笑,“外祖母,这话您还来问我,时表弟自然是极好的。”
潘老太太打量起荀庆秋来,乌黑的青丝绾在脑后,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远山般的黛眉,像是一朵初绽的蕙兰,亭亭玉立地站在自己面前。
不过十五芳华,这个外孙女已经出落得脱俗了。
想到这里,她俯下身,直视荀庆秋,“那你呢?你觉得时哥儿如何?”
荀庆秋心乱如麻,忙不迭地摇头,后又觉得不妥,加了一句,“我平素不出门,也甚少听这些,所以对时表哥知之甚少......”
潘老太太便耐心解释起来,“时哥儿是沈家的长子,一直被寄予厚望,前些年成了案首,此次春闱必然有望中举,而且凭他的才干和沈家郭家的势力,日后想要拜相也不是没可能的。”
潘老太太的话语,像是冬天的雪,将荀庆秋的脸冻成了惨淡的白色,只有那双眼睛绵延着慌乱。
外祖母为什么要对她说这个?
是她发现自己了什么吗?
她和沈时什么关系都没有!
荀庆秋混混沌沌,仿佛回到了前世,她被拉去厅堂,郭氏在那里争吵着,当着众人骂她淫荡,说她勾引沈时。
再后来父亲赶回来,就在她的窗边流眼泪。
外祖母给父亲下跪,说对不起父亲。
再后来沈家便要她和沈时订亲。
那个时候外祖母便对自己说得这样话。
荀庆秋不受控制地摇头,“不,不,不。”
潘老太太觉得不对,抓住她的手,“秋姐儿。”
眼神里透露着浓浓的关心。
可正是这样的神情将荀庆秋刺得生疼,前世这样的神情她看得多,也看腻了!
为什么?
为什么活过来,她还是要和沈时牵扯?
她到底做错了什么?
为什么沈时做错了事情可以一身轻松,而自己却要被千夫所指,还要被丫鬟鄙夷。
荀庆秋慌乱无措,像走投无路的小兽,嘶哑着咆哮。
唐氏被吓坏了,她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况,扶着婆婆想上却不敢上。
潘老太太见状,目光一沉,“年姐儿,拽住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