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衣任他打量自己,拿起烧热的匕首,熟练地割开他的衣袖,直接让伤口暴露在冷森的空气中。
江湖儿女难免不拘小节,唐游云怔怔看着她专心致志的面孔,暗中把他多年所接受男女大防的知识都咽回肚子里。
他回顾今夜种种,慢慢握紧了拳头。
如今凭空得到无稽老怪毕生的内力,他之后要做的,就是如老怪所言,跟着白衣学会上乘武功,再重回阊宁调查一切,为父亲含冤入狱洗刷冤屈,找到幕后之人。
但唐游云不是无稽老怪,不善口舌,也不喜于油腔滑调,他身为唐袁独子,把唐家那股子沉默寡言的文人气质可以说是贯彻的分毫不差。
他破坏盟宫铁律在前,没有死于白衣剑下已然是大幸,又从何谈起那无稽老怪牵起的若有似无的师徒情分?
白衣用匕首把伤口挖深一分,便于取出断箭,抬眼却见唐游云面无疼痛,一声不吭,只是神色坚决,盯着她若有所思。
白衣看他如此,皱了皱眉,只要他下一句喊上一声“师父。”白衣就会立刻拔腿就走,弃他不顾。
好在唐游云有自知之明,虽然无稽老怪胡言乱语一通,然而拜师之事,绝不可能凭借三言两语就轻而易举的得偿所愿。
火光照耀,他言语恳切道:“如何才能收我为徒?”
白衣突然一把拔了断箭,唐游云不由得冷哼一声,借着火光照亮,白衣继在那血肉伤口之中细细为他挑去断渣木刺,淡淡说道:“活过这三日。”
三日之期,看似容易。然而第一紧要,便是走出此林。
天牢距皇宫十里开外,依山林而建,此山地势险恶,是阊宁和西景两国天然的一道界线,山在西景界内,林归阊宁所有。
因此野林中陷阱众多,防止大军来犯和不轨之徒。曾经有个封山大王赵驯在此安营扎寨,被官府讨伐,捉拿归案。赵驯一干人后,林中野兽增多,甚至有出现骚扰北郊民众。
其次便是改头换面,混入北郊民众。北郊民众住在天子脚下,前有官府撑腰,后有山林围绕,竟是民风彪悍起来。
虽说土地贫瘠,不易耕种,肉类来源却是十分丰富,更有大胆者在野林中捕猎山珍野兽,打打牙祭,官府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
最后一关,唐游云看着自己露出的伤口。白衣只是粗略清理,他急需寻医馆彻底清创,配合用药治疗箭伤,却要时刻小心暴露行踪被官府所获的风险。
再而是打坐运息,尽数吸收循环体内内力。否则他现在就如同吃撑到嗓子眼的饱汉一般,只要被人往肚子上打上一拳,肚中饭食就会尽数吐出来,到那时他的身体状态甚至不如以前。
三日之后他如不能全须全尾的出现在白衣面前,如此废人,恐怕没有传授的必要。
唐游云点点头,便是懂得了白衣的意思。